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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你是不是該交代一下你這幾天哪兒去了?」

 

屋內一名婦人坐在椅上問身旁的少年。

 

「娘,我……出去玩了幾日。」丁海有點兒心虛。

 

婦人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出去玩也不說一聲。」她又轉向一旁的洛飛和白潛「小海給你們

添麻煩了吧?真對不住。」

 

丁海:「……」

 

「也不是什麼大事。」洛飛笑笑「就是繞了點兒路。」

 

「是繞了很大一圈路。」白潛補槍。

 

「唉,小海你和人家道謝沒有?」婦人邊說邊起身「你們坐會兒,我去泡茶。」

 

「多謝夫人。」洛飛笑得很甜。

 

待婦人轉身進廚房,白潛對丁海道「你打算怎麼跟你娘說大哥的事?」

 

「……要說什麼?」

 

「要和我們回去的事啊!你不是打算就這麼算了吧?」白潛瞇起眼睛。

 

「……小的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稍微想一下怎麼開口吧?不要讓你娘為難才是。」洛飛笑得溫婉。

 

「……哦。」你們也知道會讓我娘為難(╯‵□′

 

不過……哼哼,娘鐵定不會讓我跟你們走的!開玩笑,我可是她最疼的小兒子!

 

想著,婦人便端著茶出來了。

 

在洛飛和白潛前各放一杯茶,茶尚冒著熱煙,香氣隨之飄散。

 

「多謝夫人。」

 

「別喊我夫人了,生疏。」

 

「那喊您伯母可好?」洛飛問。

 

「好、好。」婦人笑彎了眼。「哎,剛剛沒來得及問,二位叫什麼呀?」

 

「娘,左邊這位是洛飛,右邊的是白潛。」

 

「好名字、好名字。」

 

洛飛笑了笑。

 

「伯母,您平時只和丁海住麼?」

 

「家裡還有老頭子呢!」婦人笑笑「以前還有小海的哥哥姐姐們,只是長大後幾個嫁的嫁、謀生的謀生,久了也只剩我們三人囉。」

 

二人聊得歡快,白潛趁機踢了丁海一腳:你什麼時候開口?

 

丁海苦惱回望:我不敢啊!

 

白潛:想辦法。

 

兩人用眼神交流了許久,丁海不得已,迫於白潛的威脅,他清了清嗓,開口:

「娘,我……」

 

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婦人便皺起眉頭。

 

「你這孩子!出去野了幾天連規矩都沒有了?娘和洛飛說話,你插什麼嘴!」

 

丁海:「……」

 

「哎,家教不嚴,二位見笑了。」

 

「沒事的,伯母。」白潛頓了頓「只是丁海似乎有要事想說?」

 

「這孩子能有什麼要事。無非是想上街溜達罷了。」婦人說完瞪了丁海一眼

「成天就知道玩!你爹在後院劈柴呢!快去幫他!」

 

丁海:「……」

 

我真的很無辜。

 

 

與丁海分別的第二日,王邈在送走王瀟後趕回了中域,其餘人也各自回自己的管轄地。

 

王邈走進臥室,推開床邊的桌子,左手輕敲三下、右手兩下,一道樓梯緩緩出

現。

 

王邈順著樓梯往下走,通到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

 

進了房間,左右是兩道供照明的夜明珠,少說也有百顆。

 

房間內沒有櫃子,金銀珠寶堆在兩側,直直走到底是一張桌子。

 

桌子是花崗岩製成,桌面上只有一幅畫卻不顯單調,只因畫裡的人傾國傾城。

那是個漂亮的女人,眉眼含笑、皓齒朱唇。

 

她挽著的長髮上插著一根髮髻,繡球花樣式的,上頭還綴著點點寶石。

 

她手上握著一把劍,劍身反射著銀光、握把上刻著精緻的上古花紋。

 

王邈上前輕輕碰了碰畫,帶著不捨與留戀。

 

半晌,他拿起袖裡揣著的紙筆,一筆一筆勾勒出她的樣子。

 

「妳等著,東西我會拿來的。」

 

 

「爹,我回來了。」

 

丁海走到後院,只見一個中年男人半敞著衣裳,側臥在躺椅上曬太陽。

 

而躺椅正前方是一捆一捆的木頭,完整的。

 

「……」

 

說好的在劈柴呢,娘您坑我。

 

「小崽子回來了?」男人翻過身,半瞇著眼望向丁海。

 

「爹,我……」

 

「哎!先別說了。」男人道,在丁海聽來頗有安慰的意思「看到那裡的木材了?去,邊劈邊說。」

 

「……」

 

自作多情,都是自作多情。

 

丁海認命地拿起一旁的斧頭,一下一下地劈著柴。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男人拿過一把瓜子啃「官府是怎麼回事?」

 

「呃,故事有點兒長……」

 

「嗤,挑重點說。」

 

「我失手了。」

 

「咋一點兒起承轉合都沒有?會不會說故事!」

 

「……」不是讓我挑重點說嗎?

 

「來來來,重說!」

 

丁海詳細的把過程說了一遍——從翻到老劉家一直到跑到鳳凰山上遇到盜匪的

事。

 

當然,強吻的過程省略了。

 

「盜匪?姓王?」男人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爹,不會是你認識的人吧?」比如說初戀情人的兒子。

 

「小崽子想什麼?」男人斜睨了丁海一眼。

 

「想爹爹絕對不會讓我跟著他們回鳳凰山的。」丁海正色道。

 

怎麼說都是最小的兒子,毋庸置疑。

 

「不,我打算讓你去。」

 

「???」丁海以為自己聽錯了。

 

「爹您開玩笑呢。」

 

「我認真的。」男人慢悠悠地把瓜子殼吐到地上「你在家也沒事幹,讓你去偷

個東西也辦不好。」

 

正好趁這次機會,出去歷練歷練。

 

「爹!」丁海差點沒跪下「我會死的阿!!」

 

「沒事。」男人慈愛地拍拍他的頭「你不是說他向你許了未來嗎?」

 

丁海眼淚飆了出來。

 

「誰信啊!我跟他也就第一次見面!」

 

話本裡的一見鍾情不能信阿!

 

「哎!傻兒子。」男人眼底充滿嫌棄「就是這樣才讓你去阿!不去你怎麼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丁海要虛脫了。

 

都知道是陷阱還讓我去!

 

是不是親爹了!

 

「小海阿。」男人語重心長「你說說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十七有餘。」

 

「十七歲!老子在你這麼大年紀都有兩個孩子了!你看看你,這些年你幹了什麼?!」

 

「……」不帶這樣催婚的。

 

「本想著讓你繼承丁家家業,誰知道你第一次去別人家偷東西就失手?你對得起祖祖輩輩嗎?!」

 

丁家是竊賊起家,因為其輕功了得、手指靈巧,一本秘笈自十代前傳至今——雖然江湖中關於此傳言甚少。

 

所說是竊賊,先祖卻也立了家訓三條:

 

其一、不可趁人之危。

 

其二、不偷平常百姓人家的東西。

 

其三、竊賊身份不外傳。

 

因為這三條家訓,江湖中幾乎沒有人知道丁家為竊賊世家。

 

「你兄姊們不爭氣,怎麼你也是!」

 

丁海的兄姊們沒事就在爹爹耳邊叨念:為人處事應正大光明莫覬覦他人財物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世間有因果輪迴最終會得到報應……諸如此類。

 

導致男人不敢再在他們面前提起繼承家業的事。

 

然而這幾年幾個孩子陸續搬離家中,男人才把這件事打到丁海身上。

 

沒辦法,小兒子特別好欺負。

 

他花了幾個月時間把最基本的輕功以及開鎖技巧交給丁海,方才讓他去鎮上試試身手。

 

本以為萬無一失,孰料這崽子不但失敗引來官府,還招惹了山上盜匪。

 

「……」我也不想好麼。

 

丁海無奈。

 

「總之,這鳳凰山你和他們回去。」

 

「……」丁海知曉自家爹爹的個性,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便不再多說,只是默

默把希望寄託在自己娘親身上。

 

 

客廳內,婦人和洛飛白潛二人相談甚歡,聊著聊著也就午時了。

 

「哎呀,瞧我疏忽,這會兒該用午膳了。」婦人笑著起身「不介意的話二位留下一起用膳吧?」

 

洛飛淺笑:「求之不得。」

 

「那你們坐會兒,我喊小海出來。」

 

婦人走到後院,卻不見丁海。

 

「阿允,兒子呢?」

 

男人叫做丁允,聞言他抬手指向一間門扉緊閉的房間。

 

「裡面呢。」

 

「你又欺負兒子了?」婦人皺眉。

 

丁允嘿嘿笑了兩聲「怎麼可能,捧著都來不及。」

 

婦人瞪了他一眼,走到門前輕叩。

 

「小海?」

 

「娘?」丁海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你別理你爹,乖,一會兒吃飯,先出來。」

 

「我不餓。」

 

「說不準一會兒就餓了,聽娘的話,出來。」

 

「……就不。」

 

好說歹說兒子都不聽,婦人也來氣了。

 

「讓你出來就出來!客人外面坐著呢!你躲在房裡好意思?去陪他們聊聊

天!」

 

此刻丁海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我絕對是撿來的。

 

不然怎麼這麼命苦。

 

「阿瑕,咋生氣了?」

 

丁允笑瞇瞇走來問婦人。

 

「你看看你兒子,被你寵的!」陳瑕沒好氣道。

 

「我幫你把他拖出來打一頓?」

 

「嘖。」陳瑕瞪了對方一眼。

 

「嘎吱。」丁海推門而出,眼睛還紅紅的。

 

「啊喲!」做娘的到底是心疼兒子「怎麼啦?你爹又欺負你了?」

 

丁海默默搖了搖頭。

 

「你!」陳瑕指向一旁的丁允「先出去陪客人聊聊。」

 

丁允眨眨眼,認命地走去客廳。

 

陳瑕拉著丁海到房裡的床邊坐著。

 

「你爹方才和你說了什麼?」

 

「……娘,我能不能就一直待在家裡陪您二老?」

 

聞言,陳瑕笑道「外頭的世界可大了,你怎麼可能一輩子屈在這小小的千葉

城?」

 

「可我就想陪您們。」丁海賭氣道。

 

「你能陪我們多久?瞧瞧你兄姊,當初他們也說要一直待在家裡吶!」現在呢?三個女兒兩個兒子都大了、都離家了。

 

「我不會跟他們一樣。」

 

陳瑕搖了搖頭「這不是信不信守承諾的問題。」

 

丁海不解。

 

陳瑕摸摸他的頭「等你有了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你就會明白了。」

 

丁海覺得,他最重要的人是親人、最重要的事情也是親人。

 

「你經歷的事情不夠多,而很多事情不是藉由交談可以理解。」要親自感受,

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嗯……」

 

「娘大概猜得到你爹和你說了什麼,洛飛和白潛方才也提了一提。」就是說的

挺委婉。

 

「那我……」

 

「雖然爹娘的意思是讓你去,但是決定權還是在你。你若想去便去,恰巧路上

有人好照應;你若不想去,爹娘也不會逼你。」路是你自己的,不後悔就是。

「也不必現在馬上做決定,再想個幾天也無妨。」

 

「嗯。」

 

 

三天後,往鳳凰山的路上。

 

「……我後悔了。」丁海苦著一張臉道。

 

「來不及了喔。」洛飛在一旁道。

 

上了賊船豈有下船的道理。

 

「嗚嗚嗚嗚嗚嗚嗚。」他想家、想爹娘……。

 

「你做什麼那麼怕我們?」雖然是盜匪,但我們不會吃你也不會咬你。

 

「就是不知道目的才可怕……」丁海嘀咕。

 

「沒事的,多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習慣了。」

 

應該很難……

 

丁海默默地想。

 

又走了兩個時辰,丁海覺得路邊的風景和來時好像有些許不同。

 

「那個……你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你有資格質疑嗎?」白潛斜睨他。

 

「……」好像沒有。

 

「我們要去中域,會路過南域,便想著帶你去見見喬磊。」

 

喬磊負責掌管南域。

 

「噢,原來如此。」看來自己還是有點認路天份的。

 

「路都不同了一個多時辰你才發現,也是絕了。」白潛冷靜吐槽。

 

「……」

 

又走了一小會兒,他們走到了一間屋子前。

 

不同於王瀟的木屋,喬磊的屋子是磚砌成的,很是堅固。

 

「叩叩。」洛飛敲響了銅製門環,不一會兒便有人出來應門。

 

來者是一名小童,黑髮青衫,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洛公子、白公子。」小童乖巧地打招呼,眼睛在丁海身上游移。

 

「他姓丁。」洛飛微笑開口。

 

「丁公子,我叫花明淵,您喊我淵淵就好。」

 

花明淵側身讓三人進屋,領著他們走到書房。

 

書房門推開,喬磊正背對他們站著。

 

「小花,誰來了?」

 

喬磊開口,卻未回首。

 

「大人,讓您莫喊我小花的……」明淵眼神很幽怨。

 

喬磊沒有在意那麼多「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先向我報備再放他們進來。」

 

「幾位公子又不是生客……」

 

「嗯?」

 

「我知道了嘛!」

 

「乖,去泡茶。」

 

「哼!」花明淵忿忿走出去。

 

「你們來這裡什麼事?」喬磊轉身面對他們。

 

「沒什麼要緊的,就是帶丁海來參觀環境。」

 

喬磊挑眉「他居然真的願意回鳳凰山。」

 

丁海囧,其實由不得我……

 

「那是,在我們的感化下。」

 

明明是威脅恐嚇……

 

「你們隨意吧!我這兒也沒什麼好看。」

 

洛飛淺笑,拉著丁海往別院去,白潛跟上。

 

他們知道,那是喬磊委婉的逐客令。

 

「大人,我茶泡好啦……」一會兒後,花明淵進到書房,卻只見喬磊一人。

 

「幾位公子人呢?」花明淵好奇的問。

 

「別處參觀。」喬磊言簡意賅,順手端起一杯茶。

 

下一刻,一個少年來報:三位公子說有事,先離開了。

 

「……您又趕人家走啊?」花明淵眨眨眼。

 

「我沒有。」他們是自己有事。

 

「哎呀!大人這樣不行的,會孤老終身喔!」

 

「……無妨。」他喜歡清淨,留花明淵這聒噪的小孩在身邊已是最大容忍。

 

小孩還在一旁嘮嘮叨叨,喬磊眼底泛起淺淺的笑意。

 

 

「為什麼要走的那麼急啊?」匆匆離開喬磊家後,丁海疑惑。

 

「你沒看出他不耐煩啊?」白潛沒好氣地說。

 

「欸?有嗎?」完全沒有感覺。

 

「喬磊不喜歡別人打擾。」洛飛說得婉轉。

 

「是嗎?」他以為對方很好客的說。

 

又走了走,遠處忽然傳來了馬蹄聲。

 

「那個,好像有人來了?」丁海不確定的開口。

 

「嗯,知道。」

 

「……不用稍微迴避一下嗎?」畢竟他們的身份挺尷尬。

 

盜匪和小偷什麼。

 

白潛回頭,好像聽見什麼笑話。

 

「我們迴避?!」開什麼玩笑!

 

「……」不想的話也不用那麼凶吧!自己就是好心阿!

 

洛飛無關緊要的笑笑「你一會兒看清楚,是誰來了。」

 

丁海懷著滿肚子疑惑望向不遠處。

 

躂躂的馬蹄聲漸漸近了,馬上的人一身白衣似雪。

 

待看清來者,丁海狠狠的倒吸一口氣。

 

「王王王王王邈?!」

 

「快點,你們掐我一下!這不是真的!」丁海亂叫亂跳的。

 

白潛伸手,捏住他的臉頰狠狠一轉。

 

「疼麼?」

 

「嘶——」超級疼啊!

 

他想躲起來,對方卻已經騎著馬到自己面前停下。

 

「娘子見了我這麼高興?」高興到手舞足蹈。

 

「我我我我我我沒有……」

 

「沒有什麼?」對方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起。

 

「沒有不高興……」丁海欲哭無淚。

 

「嗯,來。」王邈坐在馬上朝他伸手。

 

「嗯??」他一頭霧水地將手遞給對方。

 

對方一個使力,順勢將丁海拉上馬摟到懷裡。

 

「這樣趕路比較快。」王邈親親懷中人耳垂。

 

「!!!」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亂親!

 

「大哥。」洛飛笑吟吟。

 

「怎麼了?」王邈笑得溫柔。

 

「你貌似只有騎一匹馬來呢?。」

 

是要我和白潛自己走回去嗎?

 

「不是貌似。」就是一匹馬。

 

「那麼大哥打算如何一匹馬坐四人呢?」言下之意,他是不想走路了。

 

「莫擔心。」王邈笑得燦爛「我讓吳嶙帶了幾個人來,應該正在路上。」

 

洛飛一僵。

 

「多謝大哥美意,我還是自己走回去。」

 

「那可不成。」王邈頓了頓「白潛,你和洛飛在這裡等一會兒吧。」

 

「是。」白潛望了洛飛一眼。

 

這是大哥的安排。

 

與我無關。

 

與我無關。

 

洛飛開口欲言,王邈卻已駕著馬揚長而去。

 

留下塵土在空中飛揚。

 

真的很值得感嘆一下風蕭蕭兮易水寒。

 

風在耳邊呼嘯,身旁的景象變化飛快。

 

「就這麼留他們在那裡不要緊嗎?」丁海問。

 

「你說什麼?逆著風我聽不見,大聲點兒。」

 

「我說——留他們在那裡不要緊嗎?」為了方便對方聽見,丁海從對方懷裡抬頭

與之對視。

 

同一時間,王邈低頭,唇輕輕擦過對方張著的嘴。

 

「你!!!」吃我豆腐!!!!

 

「留他們在那裡沒事,今晚便又能碰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那麼留他們。

 

路上一個顛簸,丁海身子晃了晃。

 

王邈伸手將對方抱緊一點。

 

風很涼,懷裡人暖呼呼的,王邈忽然希望現下能成為永久。

 

空氣冷冷的卻泛著些許的甜,是世間最甜蜜的滋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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